【朱白】木偶人
/🈚️夹带私货
/一点点恐怖
朱一龙最近突然收到陈导的一条微信，邀请他参与她新戏的拍摄，只是客串半集而已，戏份不多，纯粹照顾。他琢磨琢磨，想起来了，不久前在一次活动现场曾碰到过陈导，她特别欣赏朱一龙这孩子，没聊几句就告诉他，我有一部新剧快要开机了，到时候你来捧场啊，我给你加戏。
他也不是什么惯于应付花言巧语的人，陈导说了，他也就应了。确定了一下档期后，对方也痛快，下周直接进组，在组里留两天。
新剧才开机不久，但因为男主还没到，所以拍的都是些皮毛。朱一龙查了才知道，这部剧的男主角，是白宇。
噢，白宇。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又年轻了，扑通扑通在胸腔里跃动。宣传期已经过去半年了，当时拍摄就萌生的情愫一直被他摁到冬天，却反而愈演愈烈。朱一龙本以为他随剧本而来的感情经不住时间的敷衍，但天一冷，他还是忍不住想，白宇怕冷，在粉丝面前还挺注意形象的一个人，会不会直接穿大衣出去。
在想什么。朱一龙默默点开陈导发来的文档，有点想来一支烟。罪魁祸首当然是那部该死的都市幻剧——没有它，朱一龙绝对不会想，我去撩白宇试一试。他更不会发现自己以为的游刃有余里，已经有人死心塌地，深深爱进了眼底。
客串角色是个木偶人，洋娃娃。陈导死活不肯要假的玩偶，但角色难度又太大，年轻演员又驾驭不了。她在舞台下碰到朱一龙时，一看见他的眼睛，几乎就拍板了要这个人来演木偶。
——朱一龙的眼睛可以灵动质感，也可以空洞失神。他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也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却独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进组只是跟陈导碰个头，和后辈打个招呼而已。他坐下一个人玩手机，也不知道该看点什么，只是搜出白宇的微信聊天框，然后搁着。
“朱老师吃点水果。”工作人员端了果盘过来，他心不在焉地答应。他在想要不要跟白宇说一声，万一等下碰到，总感觉不够意思。但是他又给自己镀上一层隐秘，他想要是白宇误会就糟了，误会朱一龙故意来找他。
算了吧。他捻起小叉子。
最后导演喊他的时候，他的水果还是没吃完。他理一理自己夸张花哨的西装领口走进镜头。
呼吸、动作和眨眼，每一处细节都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工作人员看到都屏住了呼吸，仿佛那真的是......真的是个行动迟缓空洞的木偶人。
他严格控制自己的眼球，转动时卡死秒数。严格控制自己的手指，从活动频率到弯曲的弧度。严格控制自己的鼻息，没有以往的撩人，不发出任何声响。严格控制自己的心......
几乎是一帧一帧地在拍。一天下来删删减减，能留的片段不到三分钟，朱一龙眼睛已经不会眨了。陈导一看他眼里的血丝就怕了，她说你赶紧去休息，明早可以晚点起，眼睛一定要休息好。
朱一龙梗着脖子点头，展示出一个木偶的微笑。
片场没人说话。他一步一步走了，陈导才转过身说了声：“不愧是朱一龙。”
第二天他九点到场，到了就立刻开拍。重蹈覆辙的恐惧感笼上他的心绪，他下意识揉眼睛，揉出满面的泪水。
扯了纸巾胡乱来擦，冷风一吹，就成了迎风的伤痕。脸刮得生疼，他就耐着，耐得他心也生疼，也有了伤痕。
这场戏拍了很久很久，久到陈导亲自给朱一龙送过四次热茶。他在风里一遍又一遍擦眼泪，像第一次那样没人说话，然后他转身又回到镜头里成为一个木偶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木偶人了——心可能还是活的，可能还装着一个小胡茬男孩，但眼泪流干了，眼睛卡住了，手指酸僵了，情绪死了。
他瞪着直愣愣黑黢黢的眼睛望向镜头，这是最后一帧。陈导红着眼框第一个起立鼓掌，他微微点头，在热烈长久的掌声中转过身，一步一步地以极其缓慢的步伐离开了。
镜子里面是黑洞洞的两只眼珠，不会转动也没有他自己。朱一龙默默地接了捧冷水洗脸，水浇灌他酸涩的双眼后流下，像又在流泪。
车子慌慌张张驶到片场时，白宇刚好脱下他的羽绒服，披了大衣往里闯。他温文尔雅地跟剧组人员打招呼，大家一口一个“白老师来了”，生疏又让他不安。
“白老师吃点水果？”
他歉疚地摆摆手，风一样往前走。走进洗手间后他才捂住胸口，感受着那颗心脏有力的搏击声。他听说了，听说了朱一龙被邀请客串，听说了那个他暗恋甚至不敢说是暗恋的对象现在正和他在同一个剧组里。
他没忍住，想了想那段每天见面的日子。朱一龙不知怎么回事，总跟白宇暧昧不停，可他本人又看起来毫不自知，双手一摊又是高岭之花。白宇没办法，一点一点走进那个他不知道的圈套，而他自己甚至不愿设防。
——他喜欢上朱一龙了，就是这么简单。
按照白宇以往的性格，一场暗恋不可能这样轰轰烈烈拖这么久，捱过宣传期又一直等到了下一个冬天。白宇对朱一龙是认真的，他不想像原先那样不计后果地恋爱，那不是朱一龙的风格。他真的真的喜欢他了，就要考虑余生，考虑结局，考虑灾难和苦痛。
洗手间外面响起一阵掌声。白宇叹了口气，是该要他出场了。而当他缓慢地平复心情拧开隔间门锁时，他看到了一个泪流满面的木偶人。
那一刻白宇真的慌了。他已经端不稳自己的手，浑身上下摸出一包纸，颤着晃着抽出一张递给朱一龙。对方活动了一下眼球，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白老师。”
“你......”白宇压了压走音的声线，“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他们让你演什么了？”
朱一龙用纸巾把双眼遮住，用力按了按眼球。他摇摇头，疲惫地搭上白宇的肩。白宇几乎是不受控制抚上了他的脸，没人说话，朱一龙的眼泪淌了又淌。
白宇一咬牙把朱一龙抱进怀里，于是感受到对方热切而努力的回应。
“朱一龙你听好了，”白宇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喜欢你。”
朱一龙把冰凉的嘴唇慢慢贴上白宇的侧颈。
白宇的肩滴答滴答，木偶人的眼泪打湿一片。
评论(2)